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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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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這是降谷零的幾率有多大?

百分之百。

松田陣平感覺到自己似乎被拽了一下, 他順著對方的力道往前走,努力不讓自己將註意力太過集中在深色中隱約透出來的絲絲縷縷的金色上。

[zero身上的的特殊標記呢?]他問希拉。

希拉回答:

[還在,只是你可能暫時分不清了。]

松田陣平震撼,未想過有一天他的幻覺會嚴重到連特殊標記都分不清。

好吧。

他跟著降谷零走了不知道多遠的路, 感覺周圍的色彩忽然有了明顯的變化, 更黯淡但更詭譎, 周遭的聲音也越發混亂。

他立刻意識到這是出來了。

而這時候距離爆炸還有兩分鐘

他本想對降谷零講明情況,但就像是戴著耳機的人不能很好自己說話的音量一樣,他也不確定自己的發音能不能清晰,會不會反而影響了降谷零。

但就在他猶豫時, 降谷零已經拉著他行動了起來,就他感覺到的方向,應該是遠離研究所。

松田陣平放下心, 跟著他往前。

不過稍微有點麻煩的是, 外面的地面沒有研究所內部的平整。雖然他在研究所內部走路時,也因為觸感失調而不太穩當, 但是到了外面,這個情況就變得加倍嚴重。

走著走著腿突然彎了一下,經驗豐富的松田陣平立刻就猜到自己大概是撞到或者踩到了什麽, 但過於發達的運動神經和本就遠超普通人的敏捷,讓他在身體險些失去平衡的瞬間就重新穩住,跟上降谷零的動作。

松田陣平在心裏給自己加了一分,但接下來他卻明顯感覺到, 降谷零比剛剛慢了許多。而且之後無論怎麽走, 他都沒在遇到像剛剛一樣的情況。

一直到被塞進……松田陣平的理智告訴他, 大概是某輛車的後排。但是當那個類似龐大劇毒水母的車閃著熒光,伸出細長的須狀觸手主動歡迎他進入胃囊時, 他還是忍不住向後仰了仰。

就在他努力克服心理障礙的時候,旁邊降谷零卻沒在推著他進去,而是似乎在觸碰他的手臂。

說是似乎,是因為松田陣平只能看見到手臂上反覆滑過一縷深色,卻並不清楚對方在幹什麽。

但是當這樣的動作反覆幾次之後,松田陣平終於克制住將深色的重疊紋路想象成某種覆雜的電路板,理智上線,判斷出降谷零大概是在通過向他手臂上寫字而告知他情況。

可松田陣平現在確是文盲。

他生出來了一縷尷尬,主動把自己扔進了不斷收縮起伏的膠裏。

但是起伏震動的更加劇烈,疑似是車輛啟動時,他的直覺還是上線了一秒。

“別去醫院。”

緊跟著他又想到諸伏景光那邊,估計查到了不少關於這個藥劑的資料,怕嚇到他們,又接了一句大實話,

“這個藥對我的作用效果不大,我休息一兩天就好。”

他不知道他說話的時候降谷零正從後視鏡中看著他。也不知道那雙紫灰色的眼睛裏像是醞釀著風暴。

但松田陣平已經盡可能把話說清楚,如果降谷零真的擔心到非要把他拉到醫院,以他現在的情況也沒辦法拒絕,更不可能用武力拒絕

於是他只能聽天由,安詳地繼續坐在後排。

也只不過是想了兩秒,松田陣平的註意力就被。窗邊仿佛萬花筒似的變幻莫測的圖案吸引了。

啊這該死的幻覺。

松田陣平艱難地提醒自己不要盯著空白的窗戶玩拼圖。

萩原研二則是在同樣艱難地提醒自己,不要急切到立刻就聯系他們。

他耐心地等,結果等到了一聲劇烈的爆炸,這下子他心臟狂跳,手上不假思索第按出去一串熟悉的號碼,接著又是漫長的等待。

就在萩原研二以為電話那邊會傳來無人接聽的提示語時,那邊傳來了風聲和一道壓抑的熟悉嗓音。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他現在情況不太好。”降谷零在那邊開門見山地說。

但說完這句之後,就像是卡住了一般沈默了起來。

萩原研二的心臟緊縮,手機的邊緣兩次磕到耳朵上,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在顫抖。

“降谷醬,具體怎麽了,說清楚嘛。”

萩原研二本以為自己能鎮定地問完,但是僅僅是短促地說出幾個字,就已經將肺裏的氧氣抽幹。

“別嚇唬我。”

缺水幹裂的咽喉被不安硬生生灌進鹽水,

“你們在哪?在醫院還是哪個安全屋?”

難以置信,他居然聽見自己又非常冷靜且體貼補了一句,

“方便我現在過去嗎?”

“嗯。”

降谷零的回答解開了萩原研二身上搖搖欲墜的理智枷鎖。

他隱蔽地趕到那個從來沒見過的新地址,結果發現自己居然是最晚的那個。

班長和景光都在,

小陣平……也在?

萩原研二看著那個坐在沙發上像是在發呆的卷發青年,一時間竟有些迷茫,懷疑zero剛剛那個語焉不詳的電話只是一個愚人節笑話。

但下一秒他就收起了這種僥幸的猜想。因為他已經站在這裏有一會兒了,而松田陣平頭也沒擡,像是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存在。

不僅如此,他也一眼不曾看向旁邊的三個人,只是如人偶如木雕一般沈靜又毫無生氣地坐著。

萩原研二一時間竟不敢往前走了。

而客廳裏的另外三人,伊達航正心事重重地盯著松田陣平,似乎想從他的面部表情中辨別什麽。降谷零垂著頭,手上捏著一沓印滿文字的白紙。

諸伏景光則沖他苦笑了一下,

“我們已經嘗試過了,不論是動作、聲音,還是觸摸,他都沒辦法……沒辦法理解。”

第一個嘗試的人當然是降谷零。

他在研究所裏找到松田陣平時,心就涼了半截。

卷發青年手按著墻,摸索著緩緩向前走,但卻像接觸不良的機器人似的,每走上一兩步就停下,過一會才遲緩地繼續。

降谷零起碼站了有十秒鐘,松田陣平才註意到他。

那雙暗青色的眼睛凝視過來,像是深邃的混亂漩渦。

那一瞬間,降谷零只覺得汗毛都立了起來。因為松田陣平看降谷零的目光,與註視著旁邊墻壁上的汙漬的毫無區別,

不單單只是認不出他。

松田陣平甚至沒把面前的他當做同類。

他知道降谷零在發出聲音,但那種知道和聽見石頭落入水中,汽車引擎啟動,或者一切鳥叫貓叫聲似的。僅僅只是聽到,並不覺得自己應該做出反應。

這還並非讓降谷零覺得不安的主要原因。

明明未必能確定面前的人是誰,也聽不出他在說什麽,被拉著往前走的動作又如此突兀,松田陣平卻不帶半點掙紮地配合了。

他跟降谷零離開研究所,來到車前,平靜臉上終於出現一點微弱但鮮活的情緒。

排斥和抗拒。

降谷零緊張而小心地試圖向他解釋,甚至試圖在他的手上和手臂上寫出文字。

但卷發青年只是遲鈍地低頭,怔怔盯著他的動作看了幾秒,像是終於理解了他在做什麽,主動進了車裏。

“別去醫院。”

這是松田陣平坐進車裏提出的唯一一個要求,但他的神情態度,像是自己也不覺得能被實現。

而降谷零也正是在此時,終於意識到了那種徘徊不去的異樣感是怎麽回事。

他分明記得那個藥劑的作用是誘導人陷入幻覺,看見恐懼的事物。

但是松田陣平的反應和恐懼毫不相關,也不像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幻覺。

相反,從在研究所的洗手間到他寫字之前這段時間,松田陣平居然完全沒有嘗試去理解所看見的聽見的,而是跳到了下一步。

心理防線被突破後,一切抵抗機制自動關閉。

只剩下全然的順從和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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